大年三十的傍晚,天空飘起了零星的雪花。村里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,开始过年了。顺子进城打工的老爹到现在还没回来,顺子可有些着急了。
“别是爹出啥事了,咱明天报警吧!”
顺子媳妇忙捂住他的嘴说。
“别大过年的说丧气话。一个老头子能出啥事?准是让你姐给扣下了。别忘了,爹身上有钱呢!”
顺子媳妇是村里最精明的:顺子爹被儿女“发配”到城里去打工,自食其力不说,过年回家还能带回几千硬实票子。反正老头子乐意干,何乐而不为呢?
“爸,妈,我爷爷回来了?”
顺子的儿子小宝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。
“在哪儿?”
顺子两口子同时喊道。顺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,仿佛看见一摞票子正往家走哩,而顺子媳妇的嘴角都乐开了花。
“我和小胖在村口玩,看见一个一瘸一拐的老乞丐,再仔细一看是爷爷。
“你看准了吗?”
还没等小宝说完,顺子便吼了起来。他的眼睛瞪得溜圆,眼珠子就像要蹦出来一样。
小宝大概被爸爸的样子吓着了,怯怯的点点头。
“咱还是去看看吧,也许老家伙深藏不露哩。”
顺子媳妇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拉起顺子去了村口。
彻底没希望了!那就是顺子爹:光头没带帽子,两只耳朵冻得通红,衣服单薄得似乎被风一吹都能散了架子,一双棉鞋也已经露出了棉花,怪不得被当成老乞丐。
顺子忙拉起媳妇躲到了一堵墙后面,生怕被他爹看见。
“怎么办?”
顺子问。
顺子媳妇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:
“咱到我妈那过年去,老头子看没人就得上你姐那去了!咱可不能吃这个亏。”
于是一家三口都“撤”到她娘家去了。
顺子爹到了家却见铁将军把门。咋跟闺女家一样?是不是见我这身打扮都躲了?谁叫自己不小心把挣的两千块钱给丢了呢!
不,也许是有事出去了,咋能大过年的不回家呢!正是“过年”这个念头使顺子爹从城里一步一步走回来的。
于是他开了门,在家里等了起来。夜,很深了,顺子他们也没回来。顺子爹推开门希望有奇迹出现,可外面只有厚厚的一层雪。顺子爹的心也在下雪,可这雪是红的……
随着响起的除夕夜的鞭炮声,顺子家的大门被推开了,一家三口出现在顺子爹的面前,小宝脆脆的喊着:
“爷爷,爷爷。姥姥骂妈妈了,让我们回来陪你过年。”
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”
望着天真的小宝和浑身上下都显得不自在的顺子两口子,顺子爹有些不知所措。但愿亲情能融化心中的红雪。不过,顺子爹下意识地把破棉袄里的存折推了推——这仅有的二百块钱是留给小宝的压岁钱。此刻,顺子爹在想的是:如果他病倒在路上爬不回来了,他们会雪中送炭还是雪上加霜呢?